朝聖之旅(Pilgrimage)
一般內科主治醫師 張景智
學期即將告終，走在通往學校的山坡路上，突然想起先前讀過的「哈比人歷險記」，反覆思想，發現這真是一本值得與同學們分享的好書。這是一本奇幻小說，由英國作家J·R·R·托爾金所作，為魔戒三部曲的前傳。描述愛好和平的「哈比人」比爾博‧巴金斯與十三個矮人組成一支遠征探險隊，前往一座有惡龍守護的孤山，展開了尋寶之旅。哈比人在托爾金的筆下又叫做「半身人」，因為他們身長只有人類的一半。他們不像人類那麼陰險狡猾，也不像矮人那樣貪婪粗魯，他們總是優雅地穿上整齊的衣服喝著下午茶，最愛招待朋友舉辦宴會。這樣與世無爭的哈比人，為什麼會踏上這趟旅程？被半獸人、食人妖追殺、差點被惡龍吞吃、被人類陷害、被精靈監禁？托爾金在這本書中馳騁無限的想像，也為更宏大的魔戒三部曲埋下伏筆，奠定其魔幻小說之父的地位。但「哈比人歷險記」不僅是寫給孩子們看的奇幻小說，其中更蘊含許多智慧。
首先，這是一趟冒險的「朝聖之旅」 (Pilgrimage)。它並非只是「旅程」(Journey)而是靈性的「朝聖之旅」，因為這趟旅行完全改變了比爾博的人生，雖然一開始他被勉強加入探險隊，但漸漸發現其實自己心中蠢蠢欲動的不滿足，才是真正讓他不願回頭的主因。每個人多半有些強迫才肯乖乖踏進教室，從此意外的驚喜不斷發生，知識的樂趣叫人心醉，優異的成績讓人入迷；但有時想像不到的挫折也會接踵而來，努力了卻沒有成果，付出了卻沒人看見；無論如何，一旦踏上這段旅程，就再也不能回頭了！英國劇作家莎士比亞說：「不必害怕偉大。有人天生偉大，有人努力成就偉大，但多數的人是不得不偉大。」平凡人如你我總是在困難中，不得不努力完成屬於自己小小的偉大。
其次，這趟旅程當中並非單獨一個人。比爾博與十三個矮人再加上一位巫師組成這支遠征隊，雖然是支雜牌軍，戰鬥力很弱，腦子也不夠聰明，更沒有甚麼強大的武器，但一路跌跌撞撞總算來到惡龍所在的孤山，藉由人類的幫助殺了惡龍奪得寶藏。如同爬山的道理：「一個人可以走得快些，但一群人才能走得更遠。」團隊(Team)這個英文字拆開來看，就是要結合每一個人達到更宏大的目標(Together Everyone Achieve More)，因為是一群人結合在一起，便成為不容小覷的力量；也因為是一群人，喜樂可以加倍，憂傷可以同擔；幫助彼此成長是我們學習主要的動力來源。
在這個團隊當中，彼此相愛、信任與認同，是旅程中必須學習的功課。矮人的領袖索林‧橡木盾一開始對於比爾博充滿不信任，其他矮人們更藐視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哈比人，但隨著危險紛沓湧至，屢次救他們脫離險境的竟是這個小傢伙！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們所瞧不起的膽小，原來是小心的化身；他們嗤之以鼻的懦弱，其實暗藏更大的勇氣。面對誘惑選擇相信自己最初的信念，面臨危難堅持不放棄同伴，這也是比爾博心中不斷掙扎的難題。聖經中記載亞當的兒子該隱與亞伯向上帝獻祭，結果耶和華看中了亞伯和他的供物，該隱就大大的發怒，最後竟把他殺了！耶和華對該隱說：「你兄弟亞伯在那裡？」他說：「我不知道，我豈是看守我兄弟的嗎？」(Am I my brother’s keeper?)該隱錯了！在一個團隊中，每個人都是彼此的「看守者」(Keeper)，共榮、共辱、共生、共存。當比爾博面對生死存亡的關頭，他想到的不是垂手可得的金銀珠寶，而是成為彼此的「看守者」的承諾，這樣的承諾也是我們對於婚姻、對上帝的承諾。
最後，比爾博從來不知道有一天他會成為萬人稱頌的英雄，他曾以為這輩子可以永遠窩在舒適的袋底洞，無憂無慮地逍遙自在，但上帝的安排顯然並非如此。北海道大學首任校長克拉克博士(William Smith Clark)曾對著北海道大學的學生們說：「少年們，要胸懷大志！」 (Boys, be ambitious!)一百多年前，北海道大學的學生多半是窮人、罪犯的後裔，無論自信心或表現都比不上東京或京都大學那些名門貴族的子弟，克拉克博士激勵他們「不可叫人小看你年輕，總要在言語、行為、愛心、信心、清潔上，都作信徒的榜樣。」(提摩太前書 4:12)。如今，北海道大學已是日本首屈一指的大學，如同小小的哈比人，那些少年們一個個成為改變歷史的巨人！
從「哈比人歷險記」我們看到意外的旅程、團隊的合作、彼此的守護與遠大的抱負，激勵我們每個人朝著未來大步前進。當我與學生分享完這本書的心得，幾天後收到他們回應的卡片，一位學生寫著：「感謝老師這學期的陪伴，懵懂被逼著上路的哈比人已經戴著『團隊比獨秀更重要』的戒指繼續旅程，雖尚不知茫茫前途何去何從，心中早已燃起『雖千萬人吾往矣』之雄心壯志，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亦若是！」另一位同學則說：「謝謝老師的提醒讓我懂得學習謙卑地反思，以他人優秀的表現為借鏡，不吝給予掌聲；也能看見別人失敗時的難堪，盡快伸出援手。」一位才華出眾卻有時咄咄逼人的同學寫道：「感謝老師不遺餘力質疑我的表現，讓我看清自己華麗的外表下許多不足；謝謝老師的提醒，無論自願或迫於現實，我都必須改變。」看完卡片，彷彿書中比爾博在袋底洞抽著煙斗，回憶起這趟奇妙的旅程，一面寫下這本書，一面看著趴在地上玩耍的佛羅多，接下來就看他的姪子佛羅多展開更精彩的「魔戒」大冒險了，孩子們，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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