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公車路線的另一頭
文 / 家庭醫學部主任 陳曾基
臺北聯營公車285路線(2017年更名為敦化幹線),曾經是最熱門的路線,每4到6分鐘發車,從麟光新村起站,行經六張犁、成功國宅、仁愛圓環(近北市聯醫仁愛院區、國泰醫院)、繁華的東區商圈、市立體育場、小巨蛋、長庚醫院、松山機場、行天宮、劍潭(士林夜市)、士林官邸、天母棒球場(近北市聯醫陽明院區)、天母圓環商圈,一路綿延,旁經五家百貨公司(遠東、SOGO敦化館、SOGO天母店、大葉高島屋、新光三越天母店)與多家大小學校、公園,終點在臺北榮民總醫院。回程則從榮總到麟光新村,路線相同。很多人(包括榮總員工)不知道,榮總還有一個門診部,就在285路線的另一頭。
從木柵的軍功路(現在為和平東路四段)經莊敬隧道進入市區,即是蜿蜒的臥龍街(現在為和平東路三段),下坡一個轉彎處,若不留神,很難注意到被路樹與電線桿遮住的藍底白字招牌:「行政院國軍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臺北榮民總醫院大我新舍門診部」。大我門診座落於信義區邊緣的國防部大我營區內,原為台北衛戍師(保衛戍守首都的部隊)駐紮地,1978年起大我新莊、大我山莊、大我新舍三個宿舍區陸續落成,讓單身榮民集體安居,頤養晚年。大我營區對街即是麟光站停車調度場,榮民伯伯在門口上車,晃啊晃至少一個半鐘頭,來到榮總看診。歲月不饒人,看一次病,顛簸耗時,實在吃不消。在秦慧珠議員幫忙協調爭取下,輔導會指示榮總積極籌劃,以落實對單身高齡榮民醫療照護的政策。1998年7月13日,楊亭雲主任委員與國防部王文燮副部長共同主持開幕,榮總在16公里外的台北市南區有了新據點,提供服務至今。
大我門診佔了大忠樓宿舍一樓的一半,設有掛號室、十個診間、檢驗室、藥局、候診區與候藥區,每週一、三、五上午看診,分別有內科(胸腔、胃腸、腎臟、神經)、外科、家庭醫學科、眼科、皮膚科、耳鼻喉科、高齡醫學科門診,空間寬敞整潔。診間電腦透過中華電信專線連至總院資訊室,醫師電腦操作與總院一模一樣。抽血驗尿,僅少數基本項目在現場執行,其餘帶回總院處理。藥局有固定庫存,也隨時從總院補充藥品。護理師除跟診外,總院定期派員舉辦團體衛教活動。上午7點半,總院公務車將同仁載往大我門診,8點半開診,11點半或更晚門診結束後載返,二十餘年如一日。在大我門診就診,與榮總院區看病、領藥,完全相同,少了往返奔波,節省車錢又方便。
如同各行各業創業不易,大我門診初期業績慘澹,出乎意外。深究原因,各科指派住院醫師輪流看診,權威性不足,加上「滾石不生苔,轉業不聚財」,難以建立醫病關係,無法一下子改變住民的就診習慣。一年後,院方下達命令,全部改派資深主治醫師,固定時段,長期看診,醫務企管部黃東波主任(苗栗縣頭份市為恭紀念醫院前院長)與陳振文副主任(為恭紀念醫院現任院長)更是御駕親征,以身作則在大我看診。還記得剛開始時,一個上午不到五個病人,半小時後只能看報紙打發時間(當時診間電腦不連網際網路),11點左右司機送來便當,飯後打道回院。很快地,病人急遽增加,一診六、七十人,家常便飯,忙到無法就地用餐,也就不再提供便當了。為了不耽擱大家返程發車時間,黃東波主任特地隻身前往大我,提早於7點半看診。
院方希望大我門診服務營區榮民之餘,亦能推展社區醫學,照護鄰近民眾,陳振文副主任也曾頻繁拜訪鄰里長,可惜受限於健保體制,始終無法成功擴展業務。我國全民健保費用支付採取總額制度,每年度的預算大餅先分醫院、西醫基層、牙醫與中醫,再各自細分六塊(台北、北區、中區、南區、高屏、東區)。醫院附設診所,醫療費用劃歸於醫院總額,同時民眾看診的部分負擔也適用於醫院等級。如此一來,大我屬性為門診站,就診費用卻比照醫學中心,目前健保部分負擔420元起跳,最高620元,加上100元掛號費,豈是一般民眾平時就診所能負擔?未能突破健保框架,大我的病人一直幾乎全為榮民,業績日漸萎縮,自是可以預期,如今門診量僅是全盛時期的三分之一。
37歲起在大我服務,每週一診,未曾間斷,直至年近花甲,青絲成雪。醫界老兵服務沙場老兵,病人如同家人,只是物換星移,但見凋零。曾有不熟悉大我的長者,希望比照總院,優先提前看診,殊不知這裡的病人85歲以上佔了一半,90多歲比比皆是,100歲亦不罕見。懷念大我人聲鼎沸的日子,也相信榮總會秉持初衷,持續提供給大我榮民最佳的服務。
大我門診資訊:
臺北市信義區和平東路三段599號
門診時間 : 每週一、三、五 上午8:30-11:30
看診科別 : 內科、外科、家醫科、眼科、皮膚科、耳鼻喉科、高齡門診
門診電話 : (02) 2377-9009
預約專線 : (02) 2871-2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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