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法的食品添加物：蘇丹紅
作者：楊振昌*、李凱如**
發文日期：113年3月11日
作者資訊
*臺北榮民總醫院 職業醫學及臨床毒物部 教授兼部主任
**衛生福利部暨臺北榮總臨床毒藥物諮詢中心 專責諮詢師
前情提要
近日新聞報導，邊境查驗發現進口辣椒粉驗出超量農藥及違法食品添加物「蘇丹紅」，並已流向全臺，引起民眾恐慌。到底什麼是「蘇丹紅」？為什麼會被禁止添加在食品中？不小心吃到含蘇丹紅的辣椒粉一定會致癌嗎？
蘇丹紅是什麼？
包括「蘇丹紅」在內，「蘇丹色素」(Sudan dyes)指的是一群合成、有機、親脂性之偶氮(azo)化合物，正常用途為添加於家具油漆、地板蠟、汽車蠟、及鞋油等油脂增色，具有不易褪色的特性，為工業上常見之著色劑。由於此類色素的增色效果良好，蘇丹色素自合成以來，世界各國不乏有報導違法作為食品添加物的案例。
蘇丹色素禁止使用於食品添加由來已久，早在1973年世界糧農組織/世衛組織食品添加劑聯合專家委員會(Joint FAO/WHO Expert Committee on Food Additives, JECFA)即指出根據毒理學研究，「蘇丹紅1號」(Sudan I)為可能致癌物。經過多年研究，國際癌症研究機構(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 IARC)於1987年訂定蘇丹紅1, 2, 3, 4號為第三級致癌物，意即其為「可能的動物致癌物」，但無法歸類為人類致癌因子；之後於1995年，歐盟等國家已禁止其使用於食品添加物。
為什麼會被禁止添加在食品中？
蘇丹色素並非人體確定致癌物，為什麼會被許多國家禁止添加在食品中呢？
蘇丹色素中，各項雖有不同目標器官及致癌性的差異，但因結構類似，對人體產生的傷害大同小異。根據加拿大環境衛生及研究部門的Julie A. Cox 等人分析既有的研究資料，發現有關食品添加色素蘇丹1號的基因毒性試驗及致癌性等研究，顯示此類色素對人體會有一定程度的危害。
另外以毒性機轉而言，脂溶性的偶氮化合物進入人體後，少部分會在肝臟進行代謝，降解成同樣具致癌性的芳香族胺類物質；或經肝細胞氧化酶，如細胞色素 P-450，轉變成肝臟的致癌物。過去50年間發表的許多研究報告，也指出暴露蘇丹色素的代謝物聯苯胺(benzidine)，會攻擊DNA鹼基，長期下來與癌症產生有高度相關，尤其是膀胱癌(Trakoli, 2012)。臺北榮總職業醫學及臨床毒物部主任楊振昌醫師在之前的受訪新聞中也提到，蘇丹紅為工業用色素，吃進人體後，將被代謝為胺類化合物，恐有基因毒性，而增加膀胱癌等風險，雖然目前蘇丹紅對人體健康危害的相關醫學研究資料尚不完整，但既然蘇丹紅對人體有健康疑慮，又非合格的食品添加物，因此遭到禁用實屬合理。
雖然蘇丹色素的致癌性仍需更多研究證據支持，但蘇丹色素禁止添加於食品中，已是世界上許多國家的共識，也是食品管理的重點查驗項目之一。我國環境部化學物質管理署於2018年2月14日，增列蘇丹1號、蘇丹2號、蘇丹3號、蘇丹4號、蘇丹紅G、蘇丹橙G、蘇丹黑B、蘇丹紅7B為第四類毒性化學物質，業者必須取得核可並依規定申報買賣流向，且該等物質於容器包裝上標示「禁止用於食品及飼料」。
不小心吃到含蘇丹紅的辣椒粉一定會致癌嗎？
針對可能的致癌物食入後是否就會致癌，首先須瞭解有毒物質無所不在，因此在評估特定物質的可能健康危害時，應先了解「風險」是「危害」將實際發生的概率；也就是說，除了了解毒物的「危害」之外，暴露的「劑量」和「時間」，都會影響到風險評估的結果。以Julie A. Cox的研究為例，小老鼠每天餵食100毫克/公斤體重、200毫克/公斤體重、300毫克/體重公斤之蘇丹1號，進行28天口服毒性試驗，結果顯示蘇丹1號為致突變劑(mutagen)，但是低於此一劑量是否也會導致同樣的危害，則欠缺相關證據。因此如果以2024年1月6日邊境檢驗報驗之辣椒粉檢出蘇丹3號5ppb為例，要吃到可能導致突變的劑量，將需要很大的食入量，因此民眾如不慎食入少量時，不須過度恐慌。然蘇丹色素確實對人體可能有健康危害，且世界先進國家有都已禁用，因此添加於食品中就是違法，當然應該銷毀相關食品並設法溯源，以找出其他違法添加的食品；另外政府政策面也應該要加強有毒物質的管理及進行源頭管控。
蘇丹色素進入體後經過肝臟細胞色素 P-450代謝，無論是中間不穩定產物或代謝物，對人體都有嚴重影響健康的疑慮，且目前並沒有良好解毒或排毒的方法，因此建議民眾平時在食物的選擇上，應採取均衡、多樣化之飲食，並多加食用原型食物，拒絕來路不明、色彩鮮豔的食品添加物，以減少不慎食入蘇丹色素及後續導致健康危害的機會。
衛生福利部暨臺北榮總臨床毒藥物防治諮詢中心
24小時諮詢專線：02-28717121；02-28757525 ext.821
參考資料
- Cox JA, White PA. The mutagenic activity of select azo compounds in mutamouse target tissues in vivo and primary hepatocytes in vitro. Mutation Research/Genetic Toxicology and Environmental Mutagenesis. 2019 Aug;844:25–34. doi:10.1016/j.mrgentox.2019.06.003
- 環境部化學物質管理署 化學知識地圖 (2020/10) https://topic.moenv.gov.tw/chemiknowledgemap/cp-452-9133-07f92-5.html
- Trakoli A. IARC monographs on the evaluation of carcinogenic risks to humans. volume 99: Some aromatic amines, organic dyes, and related exposures. International Agency for Research on Cancer. Occupational Medicine. 2012 Apr 1;62(3):232–232. doi:10.1093/occmed/kqs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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